人物

2015.02.12

巴别塔的传说源于人类自认能力凌驾于造物主之上。因为人类的傲慢,造物主创造出许多的语言,使人类互相无法沟通,最终通天的巴别塔自然也就没有建成。
 
巴别塔的传说从反面说明了沟通的重要。人口增加,文明发达,文化也变得更加多样。因此,语言也变得更加复杂美妙。为了人与人,文化与文化之间能顺利地对话,“翻译”应运而生。
 
“翻译”为我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文化,使我们的文化更加丰富。文明的进化,历史的发展都无法忽视翻译。翻译将不同的世界里生活的人和文化连接在一起,使生命的领域得到扩张。今时今日,翻译的依然重要,且其价值仍在不断增长。书店里一天里便有十几种译文书籍上架。由此也可以看出,对多文化和信息,以及知识的需要正在日渐增长。
 
更不用说翻译在文学中有多么重要了。我们平时接触的诗歌、小说、随笔等文学作品有着长时间沟通和翻译过程作背景。与有着利害关系的政治、经济截然不同,文学通过沟通与交流,超越了利害关系,调动人们的感性,发扬信任与友谊,引领走向一流的文化交流层次。
  
韩国文学翻译院2001年成立,致力于通过翻译扩大文化交流,为世界文化做贡献。韩国英文学者兼文学评论家金圣坤担任院长。我们见到了金院长,并就在所有警戒都消失,世界逐渐发展为一体的今日,翻译的意义和作用进行了坦率的对话。
 
김성곤 한국문학번역원장은 우리 삶 자체를 번역으로 볼 수 있다며 번역의 의미를 설명했다.

对于翻译的意义,韩国文学翻译院长金圣坤认为生活即翻译。



- 去年,您将作家崔仁勋的作品《广场》翻译成了英文。我们很好奇外国读者的评价如何呢?
网上有大量的评论,很多读者认为这是本非常有趣的书。我也想这是不是因为韩国处在休战这一特别的背景之下。这部作品发生在1960年,作者在那个时期,选择了左派和右派之外的第三条路这一点使我很受触动,也领悟到伟大的作家绝不会偏向于哪一方,而是会寻找这之外的第三条路。虽然作家应该找寻将两种意识形态混合在一起的第三条路,但很多作家并不会这样做,而是安于现状。我觉得这是作家应该要克服的一个课题。即使与自身存在不同,如何包容它而不是采取敌对的态度,我觉得这是文学界乃至艺术界切实存在的课题。
 
- 不管怎么看,不管是文艺复兴还是韩国的近代,其历史背景都离不开翻译。文艺复兴起源于对希腊和罗马古典文学的阿拉伯译本进行重新翻译的过程中,韩国的近代也是通过翻译西方文化达成的。翻译可以说是文化与文化之间连接的信使。那么现在21世纪的翻译对我们来说又有怎样的意义呢?
实际上我们可以这么看。我们的日常生活即是各个方面的翻译,也就是说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也是一种翻译。观察一个人的表情,听他说的话,解释之后领会。翻译是必然的。意大利的博洛尼亚大学教授翻译学的翁贝托•埃可认为翻译不止是文学,音乐、美术,所有的东西都是翻译的过程。这也是最近翻译学的特点。观赏一幅画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东西和法国人看到的东西是不同的。这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在通过文化翻译来进行理解。首先,将所有的东西都看作翻译是很重要的,其次,翻译绝对不比原文差。埃可在《玫瑰之名》的序言中写道,这不是原作而是三重翻译。“14世纪的修道僧用拉丁语写成,19世纪由法国的神父翻译为法语,我不过是在20世纪把它翻译成意大利语。”我认为埃可是想表达翻译绝不会比原文差,我们现在写的东西和先祖写的东西是同一种翻译形态。
 

从某些方面来看,美术和音乐是即使没有基本的言语翻译也可以领会的“全能语言”。而文学并非没有语言也可以读懂。在翻译为另一种语言时,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语言的变形也很难。最近的理论认为,翻译不需要和原文一模一样。翻译是再创造,和原创一样艰辛和困难。文学院有25位教授,其中有位西班牙教授说的话很有意思。他说:“所谓翻译,就是把房子拆了以后,用这些原材料漂洋过海去另一个海岸建一座相像的房子。但是房子已经拆了,就无法和原来一模一样了,也不需要一模一样,而是应该建一座和新海岸氛围相符的新房子。这就是翻译。”我很赞同他的说法,我觉得这就是翻译的本质。想要做出好的翻译的话,就要像部队里的军人给爱人写信一样,带着爱恋和珍惜来思考和翻译。只是想赚钱的话,是绝对做不出好翻译的。在翻译中可以感受到音乐的旋律。想要做好翻译要具备3点基本素质。第一是要精通原文和译文两国的语言;其次是要熟悉两国的文化,如果不熟悉文化的话,就有可能产生误译;最后也是必须的一点就是良好的文学素养和文字功底。
   
- 2001年韩国文学翻译院成立。这期间取得了什么有意义的成果呢?
之前法语和德语翻译比较强势,英语翻译相对较弱。您上任之后推进了韩国文学教授及相关人士和英美文学界之间的交流,打造了一支拥有母语人群水准的英文翻译队伍。此外,还和达尔基档案出版社(Dalkey Archive Press)签订了全集25卷的合约,现已出版了15本《韩国文学藏书(The Library of Korean Literature)》系列丛书。
 
同时,顺应时代的变迁,成立了电子书(e-book)小组,去年共发行了30本书。我们还和亚马逊的电子书公司Amazon Crossing合作推广介绍韩国作家。其中裴琇亚作家的短篇作品《青苹果的国度》刊登在了拥有20000名会员的网络杂志《Day One》上。《Day One》上的人气作品会在纽约出版纸质书,其中裴琇亚作家的作品也收录在了这套《世界文学全集》中。
 
此外,我们开发了通过智能手机阅读韩国文学的手机应用软件,向维基百科提供了申京淑等350为韩国主要作家的英语和法语版相关资料。此前李文烈作家的书籍在国外出版的时候,其名字拼写由出版社自行翻译,居然达12个之多。为此,我们建立了统一的数据库,并询问了作家的意见,提供了具有一致性的作家信息。电子图书馆也已开馆2个月了,在谷歌上搜索作家的名字的话,可以一次性浏览关于全世界关于该作家的信息。
 
- 通过世界文学作家大会、11个海外图书展等韩国文学走向国际的一系列活动非常瞩目。虽然您一定有更长远的展望,但您通过这些活动期待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呢?
去年参加的世界文学作家大会采取的是国内作家14名,海外作家14名,这样配对之后一起度过一周的方式来进行。大家马上就亲近,外语水平也提高了。大家回国之后向本国人民介绍韩国作家,或是邀请韩国作家访问自己的国家。我认为交流是非常重要的。大会参加者结成对子,阅读对方作家作品的译本,探访东崇洞等首尔街道,提升对韩国文化的理解。我们正在探索这种形式全球化的方法。我认为通过这次活动,达成了作家间的交流这一重要目的。实际上,对于通过与外国作家的交流把韩国作家推向世界也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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김성곤 원장은 좋은 번역의 조건으로 두 나라 언어와 문화에 다 통달할 것과 문학적인 센스, 문장력을 꼽았다.

金圣坤院长认为,好的翻译应该对两国语言和文化都很了解,且具备较好的文学素养和文字功底。



- 根据金院长的理论,得出了译者应精通目的语国和本国的文化,具备综合性知识的结论。这就对译者提出了比创作者更高的要求。请问金院长认为应该怎样培养这样的精英人才呢?
首先,作家应该了解同时代其他国家的作家都在写些什么,应该多读他们的作品。因为这样就可以了解全球聚焦的焦点是什么。人气作家如果只埋头在写作中,便会时常感到灵感枯竭。所以作家应该尽可能地多读其他国家作家的作品,去到其他国家了解他们关心的事情是什么。这既是自我开发,也是一条培养世界化眼光的途径。
 
想要翻译出好作品,应该精通两国的语言和文化,具备文学素养和文字功底,并为此付出如作家一般,甚至超过作家的努力。翻译院的学术课程向研究生院看齐进行改组也是这个原因。通过今年的秋季开始运营的正规研究生院课程将发掘更多的优秀人才。我们的项目也很有趣:采取翻译两国之间文化差异的“文化翻译”训练,取代传统的语言翻译。也有邀请作家来和学生一起讨论、翻译该作家的作品的课程。此外还包含像修学旅行一样去作家们的文学馆见习,学习作家的生平的授课内容。在这个项目上我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有很多优秀的学生加入进来。这其中也有the best of the best的学生,我们会资助全额学费和生活费。英国的索菲•褒曼,美国的维多利亚•高尔德,都是非常优秀的翻译家。学习也很棒,翻译也很棒。高尔德来到韩国是一个很偶然的契机,她参加明尼苏达州的夏令营的时候偶然认识了一位韩国朋友,开始对韩国产生兴趣,再加上她的指导教授鼓励她来韩国,所以她在英国伦敦大学的亚非研究系学习了之后,来到了我们这里。因为偶然认识了韩国朋友而来到韩国,或是从韩国相关学科毕业后来到这里,原因非常多元化。我觉得应该感谢韩流,韩流为我们打开了道路,纯文学可以沿着这条道路走出去,现在正是开始。
 
- 申京淑的《拜托妈妈》之后鲜有作品出现,最近在海外关注度比较高的韩国文学作品是?
除裴琇亚之外,对金英夏作家的关注度也很高。美国大型出版社霍顿•米夫林哈考特出版了金英夏的3部作品。《光辉帝国(Your Republic is Calling You)》讲述的是渗透到大学生之中的朝鲜特工,如何适应韩国的生活。另外两部分别是讲述墨西哥韩裔移民史的作品《黑色的花》,和以自杀网站为背景的《我有权破坏我自己》。他的作品深受英美圈读者的喜爱。法国读者则比较偏爱黄皙暎和李文烈。特别是黄皙暎的《客人》写得非常棒。韩国以前没有把天花称为“客人”的说法,作家认为从西方传入的基督教和共产主义就像在脸上留下深深伤口的天花一样,在韩国也留下了深深的伤口。这种象征性的要素我也觉得很有共鸣。黄作家在这部作品中提出在朝鲜战争时期,朝鲜发生的新川大屠杀不是美军的暴行,而是基督教和共产主义在对立过程中发生的事情。作家黄善美的作品《院子里的母鸡》也得到了很多的关注。去年参加伦敦国际图书展的时候,有好几十个人排队等着要黄作家的签名。
 
- 提供韩国文学翻译统一信息服务的背景是什么呢?
以前信息很零散,不全面的,没有便于统一了解信息的信息服务,这一点非常遗憾,也很不足。因此,翻译院在建设电子图书馆的时候,就开始了信息服务。那时候我就有了整合、完善所有信息的想法。比如说,提供关于某一位作家的全部信息。最近翻译院图书馆取得了很大的发展,藏书量达到了15000本。主要收藏在地下书库里,一楼收藏的是翻译类图书。我们和其他图书馆进行了很多交流,也积极地开展赠书活动。图书馆的作用好像很重要呢。
 
- 为了促进韩国文学的全球化和交流,您认为需要些什么呢?
我们想要在文学上取得成功,走向世界,我认为有三件东西是必需的。好的原作,好的翻译,还有好的出版社。好的原作除了要蕴含韩国特有的芬芳外,还要全球化、普及化。这两方面需要很好得融合。我们需要了解全球的趋势,并由此来写作的人。
 
举个例子,世界闻名的翁贝托•艾柯的《玫瑰之名》,奥尔罕•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丹•布朗的《达•芬奇密码》都运用的是历史推理小说手法,主题相似。这些小说写出了现代人共同关心的部分,即对这世上的绝对真理的怀疑,以及被隐匿的另一些真理,获得了他人的认同。我相信以此主题,加上韩国式的素材,在海外也会获得很好的反响。实际上,海外的出版社也会考虑这些点,希望能有既有内涵又有趣的作品。
 
此外,韩国作家二人化的作品《永远的帝国》,李政明的《树大根深》、《风之画员》等素材都非常好。像这样拥有共通的素材和风格的作品在海外也能获得很好的反响。
 
- 在重视实用和利益的社会现实之下,翻译的立足之地非常狭窄。怎么样克服这一问题呢?
经营学家认为文化产业效率低下。花费很长时间之后,肉眼可见的成果非常之少。这确实是以我们为首的人文学科共存的难题。即使文学之难,也是翻译之难。但很难用经营学的思想来判断。艺术、文化、文学、翻译等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虽然成果可能不是能用眼睛看到的,但是对全世界都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像体育可以一眼分出分辨胜负,因为这要经历很长的时间。但是我认为决策者必须要认识到,通过文化走向世界也是很重要的。
 
日本过去也是通过索尼和松下慢慢被人熟知,日本文化也随着这些产品走到外面。这种做法似乎已经成了定式。韩国也通过三星、LG、现代等产品输出之后,韩流跟着输出,纯文学也跟着走出去,不过问题在于日本那时候是很单纯的时代。当时文学既是知识,又是情报,还是娱乐。但现在时代变了,娱乐方式多种多样,从信息知识经济走到了多媒体时代。比起日本,韩国在现在的时代想要输出似乎更加困难。纯文学的读者数量大量减少,只有一部分拥有鉴赏能力的精英人群阅读。年轻人也基本不看纸质书了。K-POP通过YOUTUBE瞬时间席卷全球,但文学只能慢慢走出去。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从多方面努力,同时也要通过电子书不断向外发展。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现在的时代还有没有单纯的东西?不分纯文学和非纯文学,概括地来看的话,广义的文学,作为文化文本的文学,这样来看,我们要拓宽视野,除了我们以前认为的“纯文学”,还要加上高水准的推理小说、科幻小说、幻想小说,以及以前称作“漫画”的图像小说。特别是最近出现了很多评价很好的高水准作品,我在想是不是也应该多支持这些体裁。因为现在的孩子们都通过漫画来学习历史,比如国家史和世界史等。所以如果有能够表现我们历史的漫画书走向世界的话是很好的。《三国史记》、《三国遗事》等以漫画形式出现的话,外国的孩子们也能够了解我们的历史了。所以我认为现在的时代不能带着偏见生活,支持的对象也要拓宽。不过写纯文学的作家们也不需要担心,我们会想以前一样支持纯文学的发展,为了在此基础上进行拓展,支持其他体裁的作品,让韩国被更多人知道。我认为这样同时促进更好,现在也正开始这样做。
 
- 为此您现在做了哪些努力呢?
现在一切都在开展的状态。如果我们的宗旨是,要扶持的话,我们要先审查,然后再进行扶持。主要以图像小说,体裁文学等为对象。此外还包含人文学图书和儿童图书,全部都是K-book的一部分。以前是K-literature,现在全部扩大为K-book。
 
实际上,电子游戏之于现在的孩子,就像曾经的小说之于我们。孩子们通过电子游戏认识世界,感受乐趣、反转和冒险。就像以前的我们看《泰山》幻想非洲大冒险,现在的孩子们通过电子游戏来感受我们曾经感受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如果有高水准的游戏出现,比如说如果以希腊神话、罗马神话、北欧神话或者我们国家的神话为基础的一款游戏,那么我认为这样的游戏也有被翻译的价值,如果可以很好地传达我们国家的历史和文化的话。我觉得文学的本质也是一种游戏。尹泰浩的《未生》里提到的围棋这种游戏就可以成为多棒的文学题材呀。所以不应该抱有“这不是文学”的偏见,而需要怀有“这也可以成为文学”的开放心态。这样才能获得文学的力量。
 
常常有人觉得作家们认为“文学因电影而亡”,但实际上正相反。文学和电影衔接的话,反而可以产生协同效应。德国学者约阿希姆•佩西(Joachim Paech)曾说:“所谓电影,就像是唤醒睡美人的王子,唤醒人人们去读那些不怎么被关注的文学作品。”我也是在看了《玫瑰之名》的电影之后,觉得非常喜欢,才去找了原作小说来读。
 
此外,对于纯文学和大众文学的区分我有不同的看法。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可以想一想《美女和野兽》的故事。美女被关在野兽的城堡里没法逃出来,之后美女和野兽结婚成为了城主,从而解决了这一问题。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启发。“野兽”就是巨大而可怕电影、电视、计算机和游戏产业,而纯文学就是“美女”。“野兽是巨大的魔法般的产业,而美女既没有力量也没有金钱。”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就是携手并进,成为朋友,相亲相爱。这样的话“美女”也可以成为主人。
 
也就是说,比起嘟囔着文学和人文学现在正面临危机,不如积极地站出来,跨越限制,和其他的媒体携手合作,这才是实现繁盛的方法。这样的话,文化、文学都能获得繁荣。为什么非要敌对呢?现在的时代是多媒体时代,文学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文学如果和其他的媒体合作的话,就能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我认为文化人应该具备积极的思考方式。不要把文学关在“纯”这个小小的栅栏里,正如爱德华•萨义德(Edward Wadi Said, 1935~ 2003)所说:“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文化。所有的文化都是跨过界限,和很多东西混合而成的。”我非常同意这种看法,文学也是如此。我们也会受到世界文学的影响,写出自己的东西。这作品虽然是我们的,但两者之间是相通的。
 
- 有批评说文化繁荣没有实际论证,空有口号,而无具象。在您看来文化繁荣之路是什么呢?
不能光说不练,真的想要取得实际的成果的话,人文学需要跨过自身的界限,和科技、经营学、环境生态学等所有的一切连结在一起。扩展自身领域,相互融合,最终统合,达到文化的繁荣。文学亦如此。20世纪初曾有过一道界限——大众文化和贵族文化。现在我们都是大众。看电视,读杂志,玩游戏,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像以前那样区分的意义正在消失。事实上,作者和读者的关系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作者是处于高位,读者是处于受教的一方的话,现在两者的关系是对等的,甚至有时候作者还要向读者学习。我认为像这样和其他媒体合作是文化繁荣的基本。和其他媒体携手并进,一定能做出些什么来。文学凭借一己之力难以做到的事, 比如可以和游戏合作,开发出非常有文学性的游戏。
 
看着其实心里挺急的。尽管有好几种方法,但是其中最基本的就是跨界和其他媒体合作。举个例子,我是很偶然地开始写关于20世纪90年代的文章。参加某个聚会的时候,看了记者们写的关于电影《雨人》的文章,但是我不太认同,就说了“我觉得这部电影应该是这样的”。有家出版社觉得很有意思,就让我写在一本叫《文学精神》的文艺杂志上。文章发表后反应非常好,之后一写就写了2年。后来还出了书,吸引了不少读者,这中间那篇文章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便是文学和电影携手的例子。我认为通过电影可以了解那个国家的文化,其中主要分析了美国的电影。电影和文学联手,最开始中央大学喜剧电影系的教授们很喜欢,因为这样可以拍出非常有品位的电影。“研究文学的首尔大教授认可了电影。”我觉得这说明,电影并非是商业的,也可以成为很棒作品。这不是靠场面调度、拍摄手法、摄像等等,而是因为读懂了文化,可以给电影灌输巨大的力量,提升电影的形象。那本书是当时最畅销的书之一,虽然现在没人知道。书名是《金圣坤教授的电影随笔》,文学和电影联手的话,不光可以推动文学繁荣,双方都可以获利。
 
科学家们忙着开发新技术,这之外没有思考需要考虑的伦理方面的问题、非人道的问题等等的空闲,而这一部分就有人文学家和文学家们负责。艾萨克•阿西莫夫的《机器管家》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这部作品糅合了文学和科技。未来的一户人家买来一个机器人当管家,但是某天发现这个机器人拥有了人类一样的情感和智能。主角取得独立,开通自己的银行账户,爱上了主人家的孙女,想要和她结婚。主角为了成为真正的人类,申请人类的身份,但因为机器人可以永生而被驳回。为了能作为人类得到认可,主人公换上了人类的肝脏,还接受了人类的输血,因此他的身体会损坏,也会永久的死去,也因此得以和钦慕的女人结婚。这部电影提出了“人类和机器,究竟哪一方更加人性化?”的问题。机器有可能更加有人性,人类中也可能有禽兽不如的人存在。因为是纪念美国200周年(Bi-centennial)而写的作品,说的是美国的故事。通过成为独立个体的机器管家可以看到美国。主角因为想像人类一样生活,想要和人类女子结婚,放弃了永生,活了200岁便死去了。《终结者2》中,机器也为了人类而自杀。这样的机器,比人类更像人类,这些作品给了我们这样的反思。
 
电影《丈夫一箩筐》就探讨了复制人有可能发生的各种问题,这是人文学的反思,同时也是文学通过一种趣味的形式,来指出意识形态上的问题,这也是文化繁荣的一部分。文学、人文学也能给工科技术做出贡献。并非只有技术的发展才是拿手好戏,什么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是有价值的?怎么样能使技术被合理利用?对于像机器一样活着的人来说,人类是否真的比机器要强?这些都会成为思考的主题。所以作家们以此为素材创作的话,很容易进军海外,也能以有趣的形式给人启发。比起在纯文学的范围里创作,通过这样的方式,文学也能获得复兴。
 
- 想象力舳舻相继,相互关联,相互融合之后创造出新的伟大的作品。我认为在这一方面文学有无穷无尽发挥的空间。
读过翁贝尔托•埃可的《玫瑰之名》之后,觉得同样的素材里“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小说了”。但是不久之后,丹•布朗的《天使与魔鬼》、《达•芬奇密码》面世,我很喜欢,写得非常棒。这部作品并不仅仅具有大众性。这些书里面教会了我们多少东西呀?中世纪史、美术史、宗教史、可能有另外真理存在的启迪。得一文学作品若此,可不能仅仅把它当成是大众小说。不光写得有趣,还能教会人许多东西,我认为这就是好的文学。大众文学作家写的作品中,如果让人觉得“这人为什么写这个啊”,“他写这个是想说什么”的话,就不会想读。反之,如果能让人有愉快的阅读体验,同时又能给人一些启发,那么我认为这就是好的文学。
 
- 虽然好像聊得有些远了,但是这么说起了,已故的李炳注作家的作品似乎就同时具备趣味性、历史性和哲学性。
李炳注先生去了别的世界以后,想他这般器量的大家还没有出现过。他的《关釜联络船》和《智异山》展现了韩国近现代史的全貌,给我们启迪。《小说亚历山大》虽然是以埃及亚历山大为素材,但写的是我们的故事。我偶尔会想,有如此器量的大家真好啊。(李炳注先生去世)非常遗憾。借助历史多少能写出具备世界普遍性的作品。我们国家的历史多么坎坷啊,但是却未能被充分利用。
 
- 请您介绍一下在文学道路上受到了感动的作品。
实际上小时候把能看的书都看了,像漫画、名著全集等都看了。我觉得《伟人传》很一般。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伟人,也有可能因为运气好成为伟人。比起这个,我更喜欢想象力丰富的漫画和小说。虽然觉得感动的作品实在太多了,很难选择,但一定要选的话,我高中的时候读过的哈珀•李的《杀死一只知更鸟》令我很感动。看了格利高里•派克主演的电影之后非常喜欢,就找来了原作小说读,果然非常令人感动。现在已经看了大概5遍了,但是每次看还是会流泪。我认为这就是好的文学,因为它既扣人心弦,又能给人启发,拓宽读者的视野。
 
孩子的眼睛被看做所有文学的象征。我喜欢这部作品是因为它通过孩子的眼睛来揭发成人世界的偏见。感受非常的真切。英国、美国的文学解说书上介绍这部作品是探讨美国人种问题的小说,但我认为实际上这本小说比介绍的更加复杂,更加优秀。人种问题是铺垫,除此之外还刻画了其他的人物,揭发了各种各样的偏见。拥有的人对没有的人的偏见,通过名为“迪尔”的小孩展现的对缺损家庭小孩的偏见,离婚女对单身女的偏见。作为小说背景的1930年代的美国确实存在这些偏见。除此之外,还有大人对小孩的偏见。这本书最初的韩文版是从日文版翻译过来的,日文版翻译得特别好。当时这本书的书名叫《孩子们知道》,虽然和原名不同,但这是有原因的。大人们总认为孩子们什么也不知道,但其实孩子们对大人们心里想的,还有那些偏见,即使没有说出来,心里也都是清楚的。
 
对于那些被认为是不正常的人们的偏见、文明对野蛮的偏见、西方对东方的偏见、米歇尔•福柯理论中正常人对疯子的偏见等等,各种各样的偏见都在小说中得到了体现。读完这本小说之后就觉得不能抱有偏见。我也让首尔大英文系的学生们读了。学生们边看边哭,认识到不能抱持这样的偏见。我还给学生们看了电影。通过这些努力,我认为文学做到的了非常棒事情。这便是好的文学。这本小说既可以看做是儿童小说,又可以看做大众小说,但我认为如此优秀的小说即使说是顶尖的纯文学也不为过。其实这本书还获得了普利策奖。文学发挥了如此作用,难道不是文学的繁荣吗?因为它探讨的是社会问题。不是左派、右派的意识形态,像这样很好地,以感动的方式来探讨社会问题的话,那么文学能发挥巨大的作用。社会和文化可以共同达到兴盛。
 
- 我觉得文学思考和交流人类的问题,本身就对世界和平做出了贡献。
是的。文学是所有东西的基础。在美国,有时候去教授教室,会收到“What is literature?”这样的问题。这时候会这样回答:文学,特别是小说,是“让一些人出场,让他们来启发怎么样活着,生命才是最有价值的”。我们看着这些登场的人物,会觉得“不能像他那么活着”,或是“得像他那样活”。人与人之间为何会产生矛盾、怎么解决等等。在此过程中,告诉我们如何像样的活着的,便是小说。通过历史小说,文学告诉我们未来应该怎样生活;通过科幻小说,文学告诉我们应该如何依靠科学;通过幻想小说,在幻想中投射出现实,告诉我们在现实中应该怎样生活。我认为这是文学的基本作用。
 
- 如果让您选出三本希望介绍给全世界读者的韩国文学作品?选择的理由是?
我个人很喜欢以《翅膀》为首的李箱的作品。我曾研究过后现代主义,李箱的作品在后现代主义传入韩国之前,就已经走在了时代的前面——他的作品和后现代主义相通,可以通过多种方式解读。文学作品不应只有一种解释方法,而应有多种解读的可能,《翅膀》正是如此。比如说,在这部作品中,可以看到殖民地时期知识分子的无力,妓女妻子象征祖国,侵犯她的人象征日本。
 
向外国读者介绍韩国文学时,我希望分成古典、殖民地时期、军事独裁时期,以及衔接的产业社会时代、IT电子时代来介绍。其中探讨IT电子时代下年轻人的新敏感性的作家以金英夏、李起浩、千明官、朴玟奎为代表。
 
产业社会时期有金承钰的《首尔,1964年冬》、《雾津纪行》,赵世熙的《矮人射出的小球》,尹兴吉《化身九双鞋的男人》等,这些作品都很好的探讨了时代问题。殖民地时期的代表作家有李箱、金东仁、李孝石、廉想涉等。其中李孝石被认为是抵抗现实的作家。绝不是单纯依靠自然主义就能心境平和的生活。虽然作家们用不同的方式展现了对现实的抵触,但我觉得李孝石的方法比较特别,展现比廉想涉更加直接地对现实的抵触。
 
此外,很多外国读者对韩国古典翻译作品的反应非常好。文学翻译院和KOREA HERALD合作,出版了5卷古典文学翻译作品,反响非常好。如此一来,古典变得通俗有趣。特别是燕岩朴趾源的讽刺小说《两班传》等作品中,为什么这个时代会出现这样的讽刺作品,讽刺些什么,加上对当时时代、社会的一些解说,反应很好。全集出版的话,外国人就可以分时代了解韩国文学的全貌。因为文学可以很好地反应时代,借此可以了解到韩国人在怎样的时代过怎样的生活,在怎样的风浪中苦恼,通过这些可以估测到现代韩国人的座标。在这一层面上,能出版可以分时代鸟瞰韩国各时期社会的全集是很好的。
 
电影亦是如此。2000年初《我的野蛮女友》上映时,因为很好地展现了变得刚强的女性形象,号召力非同一般。所以有人说想要了解当时的社会就要看这一类电影。
 
- 那如果请您给韩国读者选出三部外国作品呢?选择的理由是?
其实这样的作品很多,其中一部是托马斯•品钦的短篇小说《拍卖第49批》。这部作品写的是1950-1960年代的美国,把现在韩国正面临的问题和美国相比来看,很触动内心。当时是美国保守主义(1950年代)和进步的时代(1960年代)。作者切实写出了跨越两个时代,进步和保守的矛盾与解决的方法。我们现在来读的话,因为能从历史中学习,可以得到“不能这样活着啊”,“该怎么活着呢”这样的感悟,帮助我们打开心扉。那个国家经历过的事情,再一模一样的经历一遍的话,这不是傻瓜吗?从中学习,趋利避害,这本书里有这样的观点。而现在最急迫的事情就是放下观念的对立,作家们能优先为了世界性、韩国文学的全球化而努力就好了。这是向全世界介绍韩国文学的一条道路,我们应该顺着这条路向下走。放下争执、对立、排斥,取得和解就好了。因为对于作家来说,写作本身就是政治性的行为。
 
- 未来文学翻译院的计划是?
今年想要成立以韩中日3国为主轴的翻译机构,可能的话希望其他东南亚国家也能加入。想要在英美市场出版3国的作品。好处是3个国家一起推出的话,更能被重视。
 
- 对您来说,翻译有什么意义呢?
最开始我是做英文学者,但是非常喜欢国文学。英文学者的第一目标就是成为精通英美文学和英美文化的专家。但是比起就这样结束,我认为,跨过界限,以此为鉴“来对照我们的文学,为我国文学的世界化做贡献,不正是外国文学学者的终极目标吗”?。若想如此,翻译是一个必须的过程。文学评论家、英文学者、杂志编辑、出版文化院长等,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称呼,但我最喜欢的是“文学翻译家”。因为我将所有的过程都看做翻译。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家人的对话,都是通过翻译来进行沟通和表达。因为男性用语和女性用语不一样,成人的语言和孩子的语言也不一样,所有的过程都可以看做是翻译。翻译不是单独存在的,它是我们的生活中必然的存在,也是和文学作品一样非常重要的存在。虽然我得了一些奖,但是最感谢的是曾经被大韩出版文化协会的出版通报选为代表韩国的翻译家,那时候真的非常开心。因为这正是我想要的。把我们的文学翻译之后推向海外,让我感到非常有意义,为此,翻译是必须的。
 

文字:KOREA.NET记者魏泽焕 尹绍祯
图片:KOREA.NET记者全汉
whan23@korea.kr


欲知报道详情,请访问韩国文学翻译院官方网站:
http://www.klti.or.kr/main.do



한국문학번역원은 한국문학과 문화를 세계에 알리는 역할을 하기 위해 2001년 설립됐다. 사진은 한국문학번역원 전경.

为了向世界介绍韩国文学和文化,2001年韩国文学翻译院成立。图片为韩国文学翻译院全景。


한국문학번역원은 한국문학에 대한 관심을 높이고 한국문학 작가를 해외에 소개하는 외국어 정기간행물 '리스트(list)'를 비롯, 다양한 간행물을 출간하고 있다. 사진은 계간 '리스트'.

以向海外介绍韩国文学作家的《List》为首,韩国文学翻译院出版多样化的读物,旨在提升对韩国文学的关注。图片为季刊《L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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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文学翻译院顺应媒体多变的趋势,开发了可以在智能手机上阅读的APP,并发行了30本电子书。上图为韩国文学翻译院内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