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2016.07.12

父亲、含朴窟·始源、猪鼻子、家、曾祖父、雪中的汉拿山、黑卷尾、时局演讲、山军·山暴徒、状头的最后、黄鼻子、电灯、红豆虫、饥饿、海蟹、干旱、迎接下雨、幽灵魍魉、早上的燕子群、冲浪运动、水鬼、奶、摇篮曲、单只耳朵、脑膜炎、写文章、“煮肉”的单相思、海葵、纯洁的百合花、Anima我的爱、鼻子堵了就擤鼻涕,最后作者以“返乡练习”收尾,重新回到济州岛。

1999年,58岁的作家玄基荣回顾自己的成长过程,在小说中写出了自己幼年时代的故事。小说没有章节之分,取而代之的是介绍长达3-5页左右的短故事的小标题。《地上一根汤匙》长达330页,由150篇短故事组成。大部分的故事很短,最长的是长达10页的最后一个故事“返乡练习”,在这里主人公结束首尔生活后回到济州岛。这部小说不像小说,更接近于回忆录,感觉就像在看伊斯兰教《古兰经》。随便翻开也可以得到有关人生的智慧。1940-1960年代作者在济州岛成长的经验是这本书的主要题材。

玄基荣在1990年发表的《地上一根汤匙》于2013年翻译成英文,其英译本被收录在韩国文学翻译院(LTI)和道尔基档案出版社共同出版的韩国文学丛书。

玄基荣在1990年发表的《地上一根汤匙》于2013年翻译成英文,其英译本被收录在韩国文学翻译院(LTI)和道尔基档案出版社共同出版的韩国文学丛书。



读者可以天真无邪得跟小说人物一起去登山或在海里游泳,也可以看到被叙述者描述成“贫瘠的土地、难受的肚子”的艰难饥饿的时代。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屋顶上会看到鬼怪。不仅如此,读者会在从肛门拉出蛔虫或流着黄色鼻涕的场面感到恶心,或在偷看三十多岁女子赤身裸体的场面时会感到尴尬。当叙述者在描写政府对济州岛居民进行的斩首、竹矛攻击、被割掉的耳朵等时,读者有可能会流下眼泪。

此书的英译本将这残酷的场面翻译成“济州虐杀(The Cheju Massacre)”,而在维基百科的定义是“济州起义(Jeju Uprising)”。当然,政府使用的是更加委婉的说法“济州4.3事件(The Jeju April 3 Incident)”。我要把这一事件称为抵抗唯利是图之辈、以上海为根基的政治掮客、无赖之辈的法西斯主义、李承晚的全体主义的,是提倡草根民主主义和自由的运动。不管选择哪种称呼,这一事件从1948年4月持续到1949年5月,共有3万多人牺牲。村子被烧毁,人们成群死亡,幸存的人们躲到了山区。这样的残酷行为不断地发生。

作家玄基荣还记得为躲避政府军人在下雪的高山隐居的,无法回家的人们;记得啃食尸体吃乌鸦;记得被竹矛刺穿的脑袋;记得就像在中国南京捣乱的帝国主义日本军那样疯狂杀人的亲政府年轻人。上级下达的割掉每个暴徒的耳朵的命令尤其令人毛骨悚然。

作家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并在书中(40、50、60页,以英译本为准)谈起这些记忆。这种伤心惨目的时间在作者8岁时结束。韩国政府的独裁者用谎言掩盖了此次事件,到了1990年后期的民主主义时代,济州岛居民才能公开哀悼被杀的家人。此外,还建设了济州4.3和平公园以记住当时的大屠杀。2006年韩国卢武铉总统访问了济州岛,向大屠杀牺牲者与济州道民进行了道歉。

韩国文学翻译院与道尔基档案出版社共同出版的韩国文学丛书。

韩国文学翻译院与道尔基档案出版社共同出版的韩国文学丛书。



这本小说是韩国文学翻译院与道尔基档案出版社共同推出的《韩国文学丛书》系列的第二本作品。在我看来,韩国文学翻译院翻译的韩国现代文学作品大致分为三大类。首先是,仿佛属于弗兰兹·卡夫卡的范畴内,描写现代韩国社会的空虚,有着精神异常般忧郁阴暗的故事。自杀与死亡、呐喊的愤怒……李起昊的《至少我们会道歉》(2009)与韩江的《菜食主义者》(2007)就属于这一范畴。

夹在中间的是50年代“垮掉的一代”(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风行于美国的文学流派)的作品,或成长小说。金承钰的《雾津纪行》 (1964)、《首尔,1964年冬》(1965),蒋正一的《亚当睁眼时》(1990)都属于这一类。

最后是祖父祖母那一代,从茅草屋、茅厕到成就如今高度发达的工业化局面的那一代人所经历的隔世之感的故事。这些故事诉说着少年时期,或过去71年里韩国经历的现代化与民主主义社会的剧变,其中都会有一两场政治运动。《那么多的酸模都让谁吃了》(1992)的作者朴婉绪是此范畴的代表作家。

玄基荣也属于最后这个范畴,《地上一根汤匙》由描写主人公在济州岛乡村度过青少年时期的150多个小故事组成。那时的济州岛宁静、独特,与新成立的韩半岛韩国政府不同,保持着自己的独有个性。若想了解祖父祖母那一代人,就看看这本小说吧。

说起小说的标题,故事从父亲的去世,临终开始说起。“汤匙”在英译本作品第五页首次出现,“父亲永远地放下了那根汤匙”。

随着故事的进行,人物李德九登场。他很自然地成了带领济州岛岛民对抗韩国政府与美军政武力政策的领袖。作者对李德九的死如此描写道:“……张开的双臂,垂向一旁的脸,嘴角与一只耳朵流出的血液凝固在了一起。他的脸看起来很平静,像是睡着了一样。执行枪决的人胸前口袋里插着汤匙,正嘲笑着地上的尸体,但却没有一个人笑……”大概在这片土地,无论何时都至少会有这样一根汤匙。

我们特别要注意到,小说背景是济州岛在公开驻军韩国的美军政统治之下。因此,当时济州岛法律秩序的责任,究其根本全在美军政身上。

不过,故事也不只有残酷的内容。还有游泳、抓小动物、玩耍等儿时珍贵的回忆。作者的幼年时期也包含其中。

2013年《地上一根汤匙》英译本出版,由 Jennifer M. Lee 负责翻译。就像前面提到过的那样,英译本是韩国文学翻译院与道尔基档案出版社共同推出的《韩国文学丛书》系列之一。单纯地翻译加上上世纪50年代生涩的英语熟语的使用,可能会不太符合一般读者在想起韩国时脑海里浮现出的形象,而且译文中不恰当的表达也有很多,每十页至少会出现那么两三个。

尽管如此,主人公在田野里度过的儿时记忆与当时的故事依然能够带给读者感动。时光不能倒流,但在阅读如此优秀的回忆录时,我们却能回到那个年代。

作者:Gregory C. Eaves Korea.net 记者
照片:韩国文学翻译院
翻译:孙智爱 Korea.net 记者、姜恩惠、金天香
gceaves@korea.kr